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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殿下打算以开设书院的名义,让外地的布商投资银钱,从而给予一些便利,让他们好能入峨州收购,抬高麻料价格?”

  梁道玄的智识也让刘芝眼中焕发出光芒来,如此一点就透,省去她好多唇舌:“大人明鉴!正是如此!再有一点便是,这些人投了银子,自然要回报,那书院不单教读书,也会教操作织布与种养桑麻等事,这样一来,能自产自织,又有了销路,好过被人拿捏着一辈子的辛苦钱。只是峨州不适宜耕作,人口稀薄,尤其咱们西陶,想征用人丁造屋舍很是困难,王爷想的办法是,让百姓自愿,来帮忙的,家中儿女他日在书院学识字纺织,就免除就读的银两,这大家当然愿意……只是这样一来,动静又有些大,惹起了峨州州府衙门官员和本地布商的注意,这才……”

  关于定阳王新设书院,教读书识字与织布的信息,正好可以与梁道玄在觚关外听到的西陶县百姓所言全然吻合。可见刘王妃所言非虚。

  “你的意思是,此次决堤是有人故意陷害定阳王殿下?”梁道玄抽丝剥茧,自刘芝的话语中寻得深意。

  刘芝点头,却又懊恼地摇了摇:“我没有证据……只是太过巧合。”

  “如果是这样,当日随王爷去到营造地点的百姓也是重要人证。只是经过山洪,我无法确定会找到人证,你可知还有什么物证?”梁道玄问。

  刘芝这次答得非常之快,可见她也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当日说水患已退的差役,手里是拿了一封州府衙门传下来的告示!我家王爷再蠢,也不至于贸然行事至此!那告知上有官府的押印,他如何不信?这才带人赶工去!”

  梁道玄心中已全然清楚,他起身道:“王妃,我有一句丑话要说在前头。去找,我定会全力以赴,但一张纸在洪水中留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你也要做好准备。不过,人证也足以说明定阳王的冤屈,至少从疑这一点,是跑不掉的,这样一来便不能定罪。不管什么样的结果,你都要保重自身,勿要以身涉险。”

  “我是要当娘的人了,我势必要好好活下去的。”刘芝笑道,“大人尽管放心,即便路不平,我也要走下去,不会寻死觅活的。”

  听了这话,梁道玄放下了心。

  两个人不宜多说久滞,梁道玄吩咐差役带人送回刘王妃,自己则安排一位白衷行为自己留下的可靠禁军千牛卫,整备行装。

  动身前,梁道玄再做了审慎缜密的思考。

  整个案子的脉络其实至此已足够清晰。

  定阳王和广济王的通信只能作为动机的证明,证明定阳王确实有在那个时候去营造的必要,所营造的也不是私人园林。但他是否挂羊头卖狗肉,是否行事一如所言,就要有人证辅佐。

  这是第一层证据链。

  第二层,是要证明是否有人陷害定阳王,而这真正不顾百姓死活背后的真凶又是谁。

  扪心自问,第一层证据或许容易寻觅,但这第二层,洪水过后万物凋零,梁道玄实在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但坐在青宕城衙门是不会有收获的,他必须动身前往大水刚刚退去的西陶县。

  因本朝律令,封王之地不得府州,所以定阳王的封地西陶在峨州三个县最贫瘠一处。

  上谷县地势虽也低洼,但好在是山麓出口,土地肥沃,是三县中最适合耕作的。

  州府青宕城所在的桑垠县是峨州朝南的必经之路,地势高,有交通优势,自然也相对繁盛。

  可夹在当中的西陶县就显得十分局促。

  地理位置没有什么优势,山地地狭,无有耕作的空间,宜居处少,百姓也稀薄。

  平心而论,就限制封王来说,这真是个好地方,定阳王世世代代传袭的封地就在这处仿佛牢狱一般的鹄雁山与慈鹿江夹缝间,想大富大贵绝无可能,更别提拥兵自重犯上作乱了。

  不只定阳王,其余几个封王的土地情况大多如此。

  这便造成了一个本朝特有的现象:封王对自己封地的建设意愿非常之强烈,甚至恨不得超过本地渴望政绩的官府衙门。

  因为封地对于封王来说不只是一处传承的土地,更是今后子孙生活的依傍。

  偏僻之地如果继续随波逐流,那后世子孙别说吃香的喝辣的,怕是除去有朝廷奉养的嫡系一脉,西北风都喝不上。

  那么在封地创造一份持久发展的产业,让封地渐渐富庶,百姓拥戴,就成为了各地封王唯一的出路。

  所以这些封王才如此热衷建设封地,不管是兴办书院还是发展商贸,都有更深层次的用意。

  当自己的子孙有些不能得到朝廷的荫庇,至少还有一份傍身的产业和根基足以立足。

  行事迫使众位封王做出这一不约而同的选择。

  从老广济王的办驼队商栈建书院鼓励耕读,到今日定阳王的联合外商打破垄断,这些都是必要的奋斗。

  判断这类行事是好是坏的根本,应当在百姓是否能从中受益。

  封王们并非道德的模范世间的至圣,他们有着自己不得不为的私心,可贫苦地区的百姓大多有衣食之忧,饔飧不济恐是多年的悲景,若能从这份振奋封地的决意中家给民足、衣丰食饱,又何乐而不为?

  梁道玄笃定神思,决意也同定阳王、刘王妃一道放手一搏,不单单是为他脱罪成全自己的差事,也要为本地百姓,查查到底谁是那个阻碍生活向上发展的败类。

  “大人,马备好了。”

  白衷行派来的禁军小子今年不过十八岁,是禁军大营里刚刚提拔至南衙的年轻人,姓冯,单名一个钰字,一路奔波后,他也最是精力旺盛。因被白衷行提拔,所以对其话语无不奉从。在白校尉之前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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