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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我国的最强台风,预计带来强风和特大暴雨……”

  列车在雨中高速飞驰,隆隆的雨声盖过了车厢里的嘈杂。方宜疲惫地靠在椅背里,心中是前所未来的复杂。

  新娘柴惠上方宜初中时的同桌,也是关系最近的朋友。她从当地二本大学毕业后,考上了民政部门的编制。新郎正是隔壁班的男同学,读书时不熟,毕业后才经人介绍再续前缘。

  因此,婚礼上来了不少当年的老师。宴席过半,方宜随老同学们一起向老师们敬酒,顺便打听着郑希转校的事。

  当年的英语老师姚春华年过五十,依旧豪爽外向,笑意盈盈地与她碰杯:“当年你是我们班最好的苗子,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真在北川成家立业了,结婚的喜糖可别忘了补给我们啊?”

  方宜愣了一下:“结婚?”

  “对啊,你不是毕业就结婚了吗?”姚春华笑着用胳膊肘碰碰旁边的老师,“她老公就是那个零几年的省状元嘛,你说这一家子学历这么高,孩子得多聪明啊!”

  事实上,他们毕业就分手了。

  然而比起心中的悲伤,一股奇怪又陌生的感觉将方宜席卷——

  她和郑淮明毕业后几乎没回过海城,怎么会有这样的谣言?

  “姚老师,您听谁说我结婚了?”

  “不就是你老公自己说的嘛!你毕业那年,不是要去法国留学?他给你打钱的时候,跟我……”姚春华说着,只见面前女孩的脸色陡然一变,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将话咽了回去。

  婚宴上一片热闹喜庆,此时全然在耳畔黯淡。

  “打的什么钱?”方宜勉强笑了笑,撒谎道,“我们是结婚了,但他没跟我说过这件事啊。”

  姚春华这才松了一口气,将她拉到一旁,小道:“这么多年,也没和你说么?他对你可真好啊,还好你们现在结婚了,不然可就错过了呀……”

  当年分手后,郑淮明曾背着她托人找到了姚春华。当时,姚春华既教英语,也是学校财务处的行政人员。

  他拿出了一笔钱,拜托姚春华以学校资助优秀毕业生的名义,定向打给方宜。

  当时,郑淮明的邮件里写得诚恳:我们就要结婚了,她怕给我带来经济负担,不肯出国留学。但这是一个很好的SIzC机会,她很有能力,我希望她能走到更远的地方看一看。

  一开始姚春华是不愿意的,但一来二去,在郑淮明的坚持下,她也逐渐看到了这个年轻人的决心,答应了找渠道帮这个忙……

  听完这一番话,方宜简直如坠冰窟,努力维持着眉眼的笑意,直到婚礼结束,整个人还没有缓过神来。

  她确实收到过一笔来自初中学校的资助,解决了燃眉之急,度过在法国最初最艰难的两个月。

  只是那时方宜沉浸在分手的痛苦之中,又初到异国他乡,因忧思过重、水土不服病得厉害。看到是学校的公账,听姚老师说是一位在国外发展的校友所捐,她并没有多想。

  那不是一笔小钱,如今方宜不敢想象,当时郑淮明刚毕业,是如何拿得出这么多钱给她,自己又是怎么过的……

  卫生间里,水龙头哗哗地流淌。方宜捧起大把的冷水,用力地搓着猩红的眼眶。

  她应该感动到痛哭流涕才对吧……

  但时过境迁,在愧疚、自责与心疼中,竟无端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气愤和憋屈。

  对着镜子,方宜湿淋淋的指尖径直拉扯下裙子的领口,锁骨上的那道狰狞疤痕还在提醒着她,当年心中的绝望和痛苦。

  有什么是不能两个人一起面对的?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爱她?

  这是她第一次无比清晰地感受到,郑淮明的爱就像一把双刃的利刀,握在手心里,只会将自己和对方都扎得鲜血淋漓……

  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将方宜沉重的思绪拉回雨幕。

  是初中同学发来消息:如果户籍转到广城,现在不太好转了,只能等下学期。

  意料之中的答复,这次回海城,方宜四处找了许多关系,邓霁云转学的事都没有结果。

  她失落地以表谢意,正要关掉手机,微信又响了一声。

  以为是同学回复,方宜随手打开,却见郑淮明的头像赫然位列最上方。

  她心头颤动了一下,立即点开:

  【转学的事已经办好了,你让她们尽早去海城等电话吧。】

  语气礼貌而冰凉。

  【你怎么知道?】

  很快回了过来:

  【你同学找到我了。】

  要论整个海城的关系网,人脉最广的恐怕还是郑淮明。

  方宜盯着这条短短几个字,眼眶微微干涩,许多复杂的心绪涌上心头。说不动容是假的,她没想到,他还愿意这么帮邓霁云和郑希。

  又一条信息:【不要告诉她们是我办的。】

  不要告诉她。

  这句话无疑触动了方宜胸口最疼的那一块。

  她皱眉,应激般地飞快打字:你以为什么都隐瞒就是对别人好吗?为什么不告诉我去法国资助的那笔钱是你的?

  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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