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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未落,她先脸红了。哪有女孩先说这种话的?

  寂静的校园里,昏黄灯光将两个身影拉得很长。

  郑淮明笑着弯腰亲了亲她的脸,神色却是极认真:

  “你以前不是说,很想出去看看吗?”

  “现在也没那么想去了!”方宜眼中满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而且去法国很花钱的,你刚工作又拿不到多少工资,我不想你太辛苦了……我就是觉得,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啦。”

  郑淮明若有所思,没再开口,只是牵紧了她的手。

  怎么会不想去呢?正是对这个世界最好奇、向往的年纪,却因要打工赚学费,连北川之外的地方都没去过。

  他早不止一次注意到,女孩每次路过国际交流处的宣传海报,目光都难掩流连羡慕。

  第二天,郑淮明就称表格丢失,去交流处领取了新的意向表。行政沈老师和他相熟,又知道两人恋爱的关系,没有多想就盖章重新印了一份。

  其实,郑淮明的账户里早就为两个人的未来存下一笔钱,虽然不够去法国交流,却也能先填补一些。

  他知道方宜担心经济问题,于是认真筹划了接下来几年的薪资,还打电话咨询了助学贷款、就业补贴,写下详细的计划,列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

  郑淮明想预先做好一切准备,再郑重地向方宜求婚、领证,这样她也好安心、没有后顾之忧地去法国学习。

  他甚至悄悄去看了戒指。站在明亮的柜台前,一枚枚婚戒镶嵌在黑绒布中,那样漂亮、精美。

  试戴时,微凉的戒圈划过无名指,郑淮明心中蓦地涌起一股温热的浪潮。

  从小,家庭和婚姻对他来说只有无休止的压抑……在遇见这个温暖震颤的女孩之前,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如此向往与一个女孩的婚礼和承诺,如此愿望拥有一个小家。

  走出店门时,外边突然下起了大雨,街头人群四窜。

  郑淮明没有带伞,只好站在屋檐下等雨停。他发短信告诉方宜,外面下大雨了,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天色黑压压的,乌云滚滚,可郑淮明心里却是雀跃不减。

  电话就是这时打进来的,完全陌生的号码,前缀是海城的拨号。

  他疑惑地接起,对面一个粗犷的中年男人问道:

  “您好,这里是海城西山区派出所,你是叶婉仪女士的儿子吗?”

  当夜,郑淮明赶回海城,在停尸台上亲眼见到了母亲的尸骨。

  经过四年多的腐蚀,只剩一副白森森的干枯骨架,沾满脏兮兮的泥土和不知名植碎叶……

  那个他以为终于离开家庭桎梏、重获新生的叶婉仪,早在她离开的那一天,就已经死了。

  以开车坠崖的惨烈方式,死在了一片无人知晓的荒林,悄然腐烂。直到四年后的冬天,被一个砍林开荒的工人扫开落叶。

  郑淮明出奇地冷静,签下死亡认定书,注销了母亲所有证件。

  但从那天起,他时常愣神,断断续续的耳鸣和疼痛愈演愈烈。

  直到某天清晨醒来,世界戛然静止——

  那个意气风发、万众瞩目的少年,彻底失去了声音,连同他的所有骄傲、自尊,和曾经一片光明的职业生涯。

  高领毛衣下,是脖颈间一道又一道新旧交叠的渗血抓痕……

  客厅里的喘息声越来越重,郑淮明深深埋下头。肩膀本能地紧绷,剧烈的颤抖中,扎针的位置开始冒出鲜红的血珠。

  那是他最不愿,也最不敢回忆的一段往事,每每想起,心脏都像被一双大手撕扯得粉碎、反复碾压,痛不欲生。

  如今,几乎相同的境遇再一次摆在眼前。

  四年前的那次失声,持续了整整大半年。可这一次,他没有时间等了:二院整个科室没有一天停止运转,科主任的位子不可能长期空缺。

  停薪留职,是器重他的老院长发话,才勉强争取来的。

  对于一个无法正常从事医疗活动、恢复期未知的医生。

  郑淮明再清楚不过,要不了半个月,甚至是一两周,院里一定会顶不住压力转为停职。

  而他也会彻底沦为一个累赘、废人,一个心爱之人璀璨未来和事业之路上的绊脚石。

  念及此刻,郑淮明脑海中的弦猝然崩断,捏着银针的指尖重重施力,竟发狠地将整根针深深推入肩头——

  尖锐的刺激席卷,男人漆黑的瞳孔猛地收缩震颤,呼吸瞬间折断,冷汗如雨。嘴唇间女孩咬破的旧伤再次渗出一股血腥味,他自虐般地感受这股腥涩,深深折下的身子久久无法直起。

  为什么幸福于他而言只能是奢望?

  回忆起那双小鹿般漂亮、坚韧的眼睛,郑淮明昏沉间第一次感到如此剧烈的恨意,不是对任何人,而是怨恨自己。

  或许是没了年少的孤勇,或许是上一个四年漫漫长夜太过煎熬痛苦……

  事到如今,他竟还是自私地不想放手-

  今年夏末尤为多雨,回北川的机票屡次被取消延误,方宜改定了高铁票。

  新闻反复机械播报着:“近日,台风力美即将登陆东南沿海,成为今年来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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