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步!
萧遥却只是懒洋洋地抱着胳膊,靠在一棵扭曲的怪树上,点评道:“还行,知道打要害了。就是这罡气爆得还是有点散,浪费了三成力。”他抬了抬下巴,示意那还在微微抽搐的兽尸,“好东西别浪费,丫头,那几颗毒牙和背脊上那几块没被冻坏的硬鳞,还有点用。剥下来,回头能换几块灵石买糖吃。”
白灵儿看着那狰狞恶心的兽尸,小脸皱成一团:“啊?师叔…这…这也太恶心了吧?”
“想要零嘴就自己动手。”萧遥眼皮都不抬。
白灵儿看看兽尸,又看看自己空瘪的储物袋,想象着新开的点心铺子那诱人的香气,最终一咬牙,一跺脚,从储物袋里摸出一把小巧的、闪着寒光的剥皮匕首,脸上带着英勇就义般的悲壮表情:“为了桃花酥!我…我拼了!”她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恶心的脓疱和粘液,捏着鼻子凑了上去。小火狐在她脚边焦躁地转着圈,似乎对那兽尸极其厌恶。
凌清雪早已收剑回身,静静地站在一旁,仿佛刚才那精准致命的一击与她无关。她体表那层淡薄的冰蓝光晕缓缓收敛,目光投向更深处那翻涌的灰雾,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战红缨则走到兽尸旁,无视那污秽,俯身仔细查看碧磷腐蜥背脊上被凌清雪剑鞘点中的位置,看着那碎裂的鳞片和深入骨髓的冰霜痕迹,又摸了摸自己大戟刺入的创口,眉头微锁,似乎在对比着两种不同力量造成的伤害效果,眼中若有所思。
小主,
萧遥的目光也越过她们,投向幽暗的前方。翻腾的灰雾如同活物般蠕动,将山峦的轮廓吞噬得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到一片巨大、陡峭、令人望而生畏的阴影轮廓,如同亘古巨兽匍匐的脊背,横亘在前方。灰雾深处,似乎有无数影影绰绰的轮廓在晃动,分不清是扭曲的怪树,还是蛰伏的凶物,抑或是…其他什么东西。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正无声无息地从那灰雾深处弥漫出来,越来越清晰。
空气中那股铁锈般的血腥味,陡然浓烈了数倍。隐隐约约,似乎还有极其细微、若有若无的…咀嚼声?
他嘴角那抹惯常的懒散弧度,微微加深了些许,眼底深处,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沉静。
“走吧。”他率先迈步,踏入了那片翻涌不息的、仿佛隔绝了生与死的灰雾边缘,身影瞬间被浓重的灰暗吞没了一半。
凌清雪毫不犹豫地跟上,白衣在灰雾中如同一盏引路的孤灯。白灵儿手忙脚乱地将剥下的最后一块硬鳞塞进储物袋,也顾不得擦手,赶紧拉着小火狐追了上去。战红缨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思绪和战意,紧握大戟,最后一个踏入那片令人不安的灰雾。
灰雾粘稠冰冷,隔绝了视线,也屏蔽了大部分声音,只留下自己压抑的呼吸和心跳。脚下的路变得模糊不清,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未知的深渊边缘。浓重的血腥味和腐朽气息交织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前方的灰雾似乎稍微淡薄了一些。隐约可见,他们正行走在一道巨大的、如同被天神巨斧劈开的悬崖边缘。脚下是深不见底、翻滚着更浓黑雾的深渊,罡风如刀,发出凄厉的呜咽。
而就在悬崖对面,那片更加浓重、仿佛凝固的铅灰色雾海深处,一片庞大得超乎想象、散发着无尽苍凉与死寂气息的阴影轮廓,终于撕开了灰雾,露出了它狰狞的一角——
扭曲、断裂、布满巨大爪痕和腐蚀痕迹的黑色石柱,如同巨兽折断的肋骨,刺破灰雾,指向死气沉沉的铅灰色天空。残破的、布满诡异暗红色纹路的巨大石质拱门框架,歪斜地耸立在悬崖尽头,如同通往地狱的巨口。拱门之后,是无数倒塌倾颓、如同巨兽尸骸般的建筑黑影,层层叠叠,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被更浓的灰雾吞噬。
死寂、苍凉、宏大…以及一种沉淀了万古岁月的、令人灵魂都为之颤栗的凶煞之气,如同实质的海啸,隔着深渊扑面而来!
幽骸古境!到了!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悬崖边一块被灰雾半掩的嶙峋怪石旁,一片刺目的猩红猛地攫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那是一具尸体。或者说,半具。
下半身已经不知所踪,断裂处的血肉模糊不堪,露出森白的骨茬和撕裂的筋络,仿佛被什么恐怖巨力硬生生扯断。残存的半截身躯穿着制式统一的青色劲装,但此刻已被污血和某种粘稠的、墨绿色的液体浸透,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混合色彩。尸体趴伏着,一只手向前伸出,五指死死扣进冰冷坚硬的岩石缝隙里,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扭曲发白,仿佛在生命最后一刻还在徒劳地想要抓住什么,或者爬向某个方向。
浓烈的血腥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令人作呕的酸腐恶臭,正是从这具残尸上散发出来,混合在阴冷的雾气里,钻入每个人的鼻腔。
白灵儿脸色煞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死死捂住了嘴才没当场吐出来。凌清雪的目光在那残破的青衣和尸体扭曲的姿态上停留了一瞬,清冷的眸底掠过一丝寒芒。战红缨握戟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眼神锐利如刀,扫视着尸体周围的地面和浓雾深处,全身肌肉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萧遥的脚步停在了残尸几步之外。他脸上那点残余的懒散终于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他蹲下身,没有去碰触尸体,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一寸寸扫过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浸染衣袍的墨绿色粘液、以及尸体身下那片被污血和粘液浸透、呈现出诡异腐蚀痕迹的岩石。
“断口撕裂…有啃噬的痕迹…还有…强酸腐蚀?”他低声自语,指尖隔空对着尸体断裂的腰部附近虚空一点,一缕极其细微的清风卷起,拂开粘稠的血污和墨绿粘液,露出了腰带上一个被染成暗红色的、半个巴掌大小的特殊皮囊。
皮囊的系绳被扯断了,里面的东西似乎被掏空了。但在皮囊的角落,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被污秽完全掩盖的奇特银光,顽强地闪烁着。
萧遥的眼神,在看到那点微弱银光的瞬间,骤然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