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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陆安本人对对子,文采已是跃升。

  面对他们这群人,陆沂舟底气十足。

  *

  陆沂舟听完这个上联,心中的紧张之意舒缓了不少。

  就这样?

  不就是平日里我和三姊姊玩闹时的水准?

  她脱口而出:“溪水归河水,河水归江,江归海,海阔天空。”

  句成若流水,比着上联押得天衣无缝,更是意象层层而升,最后一个“海阔天空”,实在听得人心情舒畅。

  金岱脸色一变,还欲再辩。陆沂舟已从容再取一树枝,轻轻一掷——

  中。

  动作仍与曲调丝丝入扣,仿佛她方才手中握的不是树枝,而是一支洞箫。

  太学生们神色彻底僵住了。

  食客们哄然发笑:“你们输啦!”

  也有人高声问:“小娘子,你叫甚么名儿啊!”

  那小娘子说——

  “在下姓陆,沂舟,暂且无字。”

  小娘子亭亭而立,所有人都能听见她的声音:“今日听闻诸位欲寻家兄陆九思麻烦,乃是不服其文采。在下投壶,只想告知诸位,吾之学识,比起家兄远矣。”

  金岱怔怔看着她,一股不甘从心底翻涌而起,却又被他一寸寸压回心底,像用力按住即将爆裂的琴弦。

  ——他以为,赢过石观便可以稍微抬起头来。

  ——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还是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娘子,轻而易举就将他们整个群体一并碾压。

  ——更没想到,这个人是陆九思的幼妹,而陆九思的才华,远胜幼妹千百倍。

  第126章

  楼里飘来一道声音:“好好好!陆小娘子对对子实在对得漂亮!你们陆家实在会教儿孙啊, 先是出了一个上舍年年考第一的陆二郎,又出了一个名动天下的陆九郎,如今还有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陆小娘子, 真令人艳羡。”

  这又是哪一位,被陆家人的才华打动了?

  在人前将太学生打压得黯淡无光,又听得陆家被夸,听得她三姊姊被夸, 陆沂舟到这时, 火气才降了下去,心底也生出了一些骄傲。

  她三姊姊可不需要陆家来教,三姊姊是天生灵慧。

  至于他们陆家,那自然是顶顶会教儿孙的。

  陆沂舟心中如此想, 与一众上舍学生转头看过去,她不认得那满面红光的两位老者, 金岱等一群上舍生可是认得。

  这两位年纪稍大的老者, 乃是太学直讲, 负责教授诸经, 有时还会临时差充贡院试官。

  金岱等人连忙拜见:“学生见过韩直讲、孟直讲。”

  酒楼里顿时炸开了锅。

  直讲!这可是官啊!还是国子监的官!

  百姓们纷纷探头来看。

  韩直讲的嘴唇动了动:“不必多礼。”

  孟直讲轻声叹息,直截了当地问:“现在可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了?”

  金岱等人臊红了脸, 有点泄气地垂下了头:“是。”

  金岱低头时, 又嘴硬地嘟囔了一句:“不过他也不可能样样精通吧……”

  韩直讲走过来插嘴说:“就你们这样, 还不服气陆九思,觉得自己可以凭借人多, 集思广益胜过陆九思。他今年才十八, 便已可参与省试了,他为房州解元时才十七, 你们十七时都还在上舍念书,如何比得了?别说你们比不了,天底下能比得过陆九思的学子不过一掌之数,在他之前,二十岁能过解试,已经可以称为年少成名了。而你们,现今二十来岁了,我还拦着你们,不让你们去科举,还不是瞧你们经义尚欠火候,要过科举恐怕不易。”

  这话一出,诸太学生更加难为情了,一个两个头低得像鸵鸟,很是不好意思。

  陆沂舟抿了抿唇。

  她真的好想告诉全天下人,她三姊姊才不是十七过解试!她是十四过解试!大薪这一代所谓的天才,在这个年龄面前什么都不算!她三姊姊比谁都优秀!

  而她三姊姊必然能考上状元!十五岁的状元郎!别说这一代,便是从古至今,能有几个十五岁的状元郎?

  但她不能说。

  陆沂舟感觉自己似乎有些饿了。但闻着酒楼里那些食物的味道,却觉令人作呕。烧焦的肉食仿佛随时能让人想起乱葬岗里焦黑的骨头,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是那么的糟糕,就连饥饿本身,都带着一种随便吧,发烂吧,发臭吧,饿死算了吧的腐烂臭味。

  若是三姊姊也在这里该有多好,哪怕只是看她一眼,她也不会如此难受。

  孟直讲看陆沂舟独自站在一旁,愣了一下,想了想,走过去笑着和她打招呼:“陆小娘子,我记得你二哥,你二哥在上舍时可是将这群小子压得死死的,他们心里对此十分别扭,瞧见天资更高的九郎,便自觉被比得体无完肤,心底十分不服气,还好有你将他们打醒了。”

  陆沂舟看上去很有兴趣,很有礼貌地和孟直讲搭着话。实际上,心神已飘回陆安那边。

  也不知道三姊姊正在家中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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