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刚鬣声音嘶哑，伸出的手在半空颤抖。
高小姐突然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猪刚鬣眼疾手快地揽住她软倒的身子，鼻尖嗅到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
不是桂花，但同样让他心神俱震。
“放开我妹妹！”高家三兄弟抄起棍棒冲来。
猪刚鬣头也不回，袖袍一挥，三人便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塌了喜棚。
他低头凝视怀中女子，指尖轻抚过她与嫦娥如出一辙的眉眼。
三百年的理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你不是她...”猪刚鬣喃喃自语，“但...我不能再失去...”
话音未落，他周身腾起妖云，抱着昏迷的高小姐冲天而起。
身后传来高老太爷撕心裂肺的哭喊：“翠兰！我的翠兰啊——”
猪刚鬣充耳不闻，驾云直奔后山洞府。
怀中女子的重量让他想起当年抱着喝醉的嫦娥回广寒宫的夜晚。
小主，
那时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太阴星君，而他是意气风发的天蓬元帅。
洞府石门轰然关闭，猪刚鬣小心翼翼地将高小姐放在石床上。
他掐诀点燃红烛，暖黄的光晕中，高小姐的容颜更显娇媚。
猪刚鬣痴痴地望着，前蹄不自觉地抚上她的脸颊。
“仙子...”他声音哽咽，“我终于...”
高小姐睫毛轻颤，缓缓睁眼。
当她看清面前半人半猪的怪物时，瞳孔骤然紧缩，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啊——妖怪！”
她拼命向后缩去，直到背抵石壁无路可退。
猪刚鬣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眼中炽热的光芒渐渐冷却。
“你不记得我了？”猪刚鬣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危险的气息。
高小姐浑身发抖，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
“我、我从未见过你...求求你放我回去...”
猪刚鬣突然暴怒，一拳砸在石壁上，整座洞府都为之震颤。
“撒谎！”他獠牙毕露，口水滴落，“你明明就是...”
话到嘴边却哽住。
眼前人确实不是嫦娥，只是个凡间女子。
这个认知让他如坠冰窟，踉跄后退两步。
高小姐趁机跳下石床，朝石门跑去。
猪刚鬣没有阻拦，只是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
就在她即将触到石门的刹那，一道金光闪过，高小姐像是撞上无形屏障，被弹回洞中。
“没用的。”猪刚鬣苦笑，“这洞府有我设下的禁制...”
高小姐跌坐在地，绝望地抱紧双膝。
猪刚鬣看着她瑟瑟发抖的样子，突然想起那日广寒宫中，嫦娥也是这般蜷缩在角落...
“别怕。”他声音突然柔和下来，变回书生模样，“我不会伤害你。”
高小姐抬头，泪眼朦胧中看见一个相貌堂堂的中年文士。
她愣了片刻，随即明白这是妖怪的幻术，哭得更凶了。
猪刚鬣叹息一声，转身走向洞府深处。
他需要冷静，需要想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但身后传来的啜泣声，却让他每一步都如踩在刀尖上。
洞府暗处，猪刚鬣摸出怀中那本《黄庭经》残卷。
经书上“畜形可修，道心难灭”八个字在黑暗中微微发亮。
他苦笑着想：自己修的到底是什么道？又灭了哪门子心？
石床上，高小姐的哭声渐渐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