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他们的前锋已经走出了伏击圈。
中军最臃肿,最肥硕的那一段,完完整整地,暴露在了李东樾和他那八百双狼一样的眼睛底下。
就是现在。
李东樾没有喊。
他只是举起了手。
重重地挥下。
一个最简单,也最决绝的动作。
“轰隆隆——”
一声巨响,不是从天上来的,是从他们头顶的峭壁上传来的。
那声音,像是天地倒悬,万物崩塌。
早就被撬松了的巨石,被几十个汉子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从百丈高的悬崖上推了下来。
那些石头每一块都比人还高,带着滚滚的烟尘,裹挟着万钧之势,狠狠地砸进了狄人最密集的中军队列里。
那不是石头。
是天塌了。
一瞬间血肉横飞。
人的惨叫,马的悲鸣,骨骼碎裂声,被巨石碾成肉泥的闷响,混成了一锅滚开的粥,刺鼻的血腥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河谷。
狄人的阵型乱了。
彻底乱了。
那条原本还算齐整的火龙,一下子断成了好几截。
火把掉进水里熄灭。
一簇簇火光如同风中残烛,在水面上挣扎几下便归于黑暗。
光明和黑暗,在河谷里,开始了一场疯狂的拉锯。
“放箭!”
李东樾的声音,像一把淬了火的刀,划破了夜空。
那声音不响,却字字入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酷。
藏在峭壁两侧的弓箭手,早已拉满了弓。
他们是北疆最精锐的弓箭手,箭矢早已上弦,只待一声令下。
箭矢离弦的声音连成一片。
黑色的箭雨铺天盖地。
它们不需要瞄准。
底下那片狭窄的河谷里,挤满了活生生的靶子。
中箭的狄人像被割倒的麦子一样,一片一片地倒下去。
他们想跑,可前面是自己人的尸体,后面是自己人的刀。
他们被堵死在了这条河里。
这条河。
成了他们的坟。
可这只是开始。
“杀!”
李东樾第一个从藏身的岩石后头跳了出来。
他像一头猎食的豹子,从十几丈高的山坡上,一跃而下。
身形矫健,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他身后的汉子们,也跟着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
那不是人声,那是憋了太久的怒火,是积攒了太久的杀意,是来自北疆深处,荒野里狼群的嘶吼。
他们跟着李东樾,像一股黑色的山洪,从峭壁上,狠狠地冲进了那片早已乱成一团的血肉磨坊。
八百人。
对一万人。
这本该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可现在,被屠杀的却是人多的那一方。
李东樾的刀,快得像一道闪电。
他撞进敌阵,就像一颗烧红的铁块,掉进了雪堆里,刹那间便融化了所有的阻碍。
挡在他面前的第一个狄人,脸上的惊恐还没来得及散去,喉咙就已经被划开了。
血箭喷涌,那狄人捂着脖子,瞪大了眼睛,轰然倒地。
第二个狄人举着弯刀冲过来,李东樾不闪不避,身子一矮,手中的长刀以一个诡异的角度,从下往上,捅进了他的小腹,然后用力一搅。
肠子和血哗啦一下流了一地。
那狄人发出垂死的哀嚎,挣扎着,却再也站不起来。
李东樾看也不看,一脚踹开那具还在抽搐的尸体,继续往前。
他的步子没有丝毫停顿,他的刀也没有丝毫停顿。
他杀疯了。
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苏御的嘱托,没有阿黛的眼泪,也没有北疆的安危。
那些曾支撑他信念的东西,此刻都已消散,只剩下最纯粹的杀意。
他甚至忘了自己是谁。
他只知道杀。
那似乎是本该存在他身体最深处,血脉里每个细枝末节里的东西。
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