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小朝堂

  “你不知道,南方多清流吗?”

  “略有耳闻。”

  “以出身地域结党,自太上皇禅让以来愈发壮大,自诩清流,行党争之实。”

  “这么说,你家和咱们司业算清流?”

  陈诩点了点头。

  贾环琢磨了一下:“南方多清流,那北方就多浊流了?”

  “北方文官多依附武勋,在清流眼里,可不就是浊流吗?”

  “那两淮巡盐御史林如海算什么?”

  陈诩看了看于既白:“这你得问咱们的淞江名门于公子了。”

  于既白抹了抹鼻子:“族学都不容我,可不敢名门。”

  跟着他对贾环道:“算近臣。”

  陈诩补充道:“孤臣。”

  于既白听到这话无奈的笑了笑。

  贾环琢磨出味道来了,合着这国子监根本就是个小朝堂。

  他想起贾敬的话,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清流是旧太子党吗?”

  于既白道:“旧太子党是清流,旧太子党式微,但是清流趁着禅让这段时间逐渐做大。”

  贾环听着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逐渐琢磨起来。

  北方浊流背后是武勋,武勋再背后是太上皇。

  南方清流本身就有权,天然和新皇帝坐不到一起。

  上有太上皇制约,下有清流做大牵制。

  合着皇帝也没人可用。

  皇帝想要用人,除了对抗清流,清算武勋,还得培养近臣。

  把陈诩嘴里“孤臣”前面的“孤”去掉,形成“皇党”。

  贾环至此心里已经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对着陈诩和于既白拱手道:“要是每日都不必上早课,只是在崇文阁抄抄书,环无所谓。”

  于既白激动的站起身来,紧皱眉头,担心道:

  “这……这怎么能行?你不能只听陛下安排的巡讲啊,这早课同样重要!”

  陈诩则是端坐床上,眯着眼睛盯向远方,跟着附和:“你这样很难过月考……”

  贾环心中想的是,既然他是准皇党,那么去做什么事皇帝应该都会支持,至少默许。

  山西代山那边的矿场运作的很好,他进崇文阁抄书,一则可以避祸,二则可以看看能不能再抄出些产业来。

  贾环对着二人道:“这不是还有你们吗?我以后每月初一十五放假给你们带好吃的,你们平日里把早课讲的给我说一遍不就好了?”

  “这……”

  陈诩有些犹豫。

  于既白倒是痛快:“行,既然贾兄这么自信,我当然无不可。”

  陈诩摇了摇头:“你要是想避祸,我们可以再想办法……”

  贾环眼神坚定,嘴角微翘,既是自信,也是安抚俩人:“放心吧。”

  于既白看着贾环,眼光闪动,干脆坐下,掰下来半个烤鸭架,大口吃起来。

  第二天,果不其然,司业亲自到场,又由众人举手,将贾环选为了助教。

  贾环都没坐上半个早课,就被打发出辟雍。

  他收拾好笔墨,用布包着文具,起身,行礼。

  贾环和司业之间隔了百余名学生,那司业虽看着贾环微微点头,眼里却绝没有贾环。

  司业见过很多有才华的学子,也见过更多陨落的天才。

  任你有通天之能,站错了队,终究泯然众人。

  他始终相信,经历旧太子事还能越发壮大的清流,才是正确的选择。

  他也衷心期望着,贾环能明白这个道理。

  就像他年轻时一样。

  贾环转身离去,踏出辟雍。

  辟雍殿巨大的阴影遮盖住了他的身影。

  东西六堂传来各自的早课声音,那些声音如风一般绝不在贾环周身停留半刻。

  一道道学堂投下的阴影,像是一座座监牢。

  比远处碑林更萧索的,是贾环形单影只的背影。

  渐渐的贾环消失在视野中。

  司业退去,众人继续早课。

  于既白和陈诩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悲哀。

  于是只得更专心听讲起来,好在日后给贾环讲授。

  贾环推开崇文阁的大门,大门应该是很久没人保养,发出“吱呀”的声音。

  崇文阁里灰尘不少,能通过窗子照射进来的阳光看见灰尘飞舞。

  贾环深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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