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猛地撞开,杨明远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苏晚赤脚踩过满地碎镜,洗得发白的裙摆扫过他颤抖的皮鞋,干涸的血渍如同永不愈合的伤疤。她耳后绿豆大的胎记在阴影中明灭,恍若一只蓄势待发的血眼。
与记忆中柔弱的少女判若两人,此刻她周身萦绕着刺骨寒意,目光冷得能淬出冰刃。杨明远望着那双充满杀意的眼睛,后颈的汗毛瞬间倒竖,莫名想起昨夜监控里,她徒手拧断混混手腕的画面。
“杨明远。”苏晚擦过他身侧,嗓音浸着彻骨冰寒,像地底冻僵的腐叶碾过碎石,“欠顾沉舟的、欠我的,”她垂眸瞥向他发颤的影子,尾音碾得碎冰般狠戾,“连骨头渣都得给我吐出来还。”
刻意压得极低的声线,混着廊下穿堂风,杨明远后颈发麻——分明没听清字,却被那股子淬了毒的恨意钉在原地 。
她转身时,破碎镜片映出杨明远扭曲的脸。而在那些细碎的镜面里,无数个苏晚的倒影正冷冷注视着他——那些都是前世饮恨而亡的她,带着积攒两世的怒火,誓要将仇敌拖入深渊。
巷口的阳光突然变得刺眼,风卷着不知何处来的灰烬,混着远处工地扬起的沙尘掠过她手背。恍惚间,她又看见前世顾沉舟坠楼时,那封染血的情书在空中翻飞的模样。记忆如滚烫的铁水灌入血管,那些被背叛、被碾碎的瞬间在眼前循环播放。苏晚握紧颤抖的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这一次,她要逆着光,把那个到死都在守护她的男人,从地狱里拉回来。
当劳斯莱斯驶入顾氏大厦地下车库时,苏晚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后视镜里映出她泛红的眼尾,与记忆中前世被顾沉舟抱出火场时如出一辙——那时她嫌恶地推开他染血的手,此刻却盼着车能再快些。
电梯数字跳到38层的瞬间,她深吸一口气。磨砂玻璃门缓缓滑开,冷白灯光倾泻而下,顾沉舟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握着钢笔悬在文件上方。
笔尖的阴影在他眉骨投下锋利的刀痕,眼尾微垂的弧度却像淬了蜜的刃,那双漆黑瞳孔里翻涌的暗潮,让她想起前世坠楼时他望向自己的最后一眼。
“苏小姐?”秘书的提醒让她回神。顾沉舟抬头的刹那,西装领口滑落的银链晃了晃,链尾坠着枚生锈的回形针——那是二十年前,童年的她随手别在他衬衫上整理文件的旧物。
苏晚喉间泛起铁锈味,目光掠过他下颌淡淡的胡茬,才惊觉叱咤商界的顾总,竟将这枚毫无价值的物件当作贴身珍宝。
“顾总。”她沙哑开口。顾沉舟握钢笔的手突然收紧,纸面发出细微的撕裂声。他的视线死死钉在她耳后那颗朱砂般的胎记上,仿佛要将其灼穿。苏晚故意抬手撩发,腕间银镯轻响惊破凝滞的空气:“听说顾总要我搬进顾家,这是为何?”
顾沉舟喉结滚动,将钢笔重重拍在桌面。金属撞击声惊得她睫毛轻颤,他起身逼近时带起的雪松香,与前世火场里将她护在怀中的气息如出一辙。“需要理由?”他俯身时温热呼吸扫过她耳尖,苏晚后背撞上玻璃墙,这才看清他眼底猩红血丝密布,“二十年了,小晚。有些债,该还了。”
停车场暗处,杨明远将望远镜摔在方向盘上。镜头里苏晚绯红的脸颊刺痛他的眼,手机震动弹出宋婉柔的消息:【按原计划,明天老宅见。】 他转动车钥匙,后视镜里自己扭曲的倒影与十年前在阁楼窥见苏晚送饭团的少年逐渐重叠,狞笑出声:“顾沉舟,这次谁都救不了她。”
冷光灯在会议桌上切割出明暗交界线,顾沉舟叩击文件的手指骤然僵住。磨砂玻璃外传来细碎的银镯声,像是记忆深处某场夜雨里,少女翻墙时碰落的铜铃。他抬头的瞬间,骨节分明的指节在真皮座椅上掐出凹陷——浅杏色针织衫勾勒出她纤薄的肩头,锁骨链若隐若现的光泽,竟与他钱包里泛黄照片上的月光重叠。
男人喉结滚动着咽下腥甜。她垂眸整理裙摆的模样,长睫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圆润杏眼弯起时盛着两汪揉碎的月光,和二十年前那个递给他饭团的羊角辫女孩如出一辙。
偏圆的鼻尖泛着自然粉意,梨涡随着唇角轻抿若隐若现,可当她握笔的手划过纸面,指节间迸发的凌厉锋芒,又让他想起昨夜监控里,她在废弃仓库暴打混混时染血的指节。
“顾总?”苏晚沙哑的嗓音惊得钢笔从他指间滑落。顾沉舟望着她耳后那颗朱砂般的胎记,十年寻人的执念突然具象成眼前鲜活的温度。
他起身时西装带起冷冽的雪松香,故意逼近的动作让她后背贴上玻璃墙,却在看清她瞳孔里转瞬即逝的恐惧时,心脏被刺得生疼——那分明是前世她推开自己时,一模一样的戒备眼神。
“我找了你足足十年了,要不是明远告诉我……”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指尖几乎要抚上她耳后的胎记,最终却攥紧成拳。
苏晚腕间银镯的叮当声撞进耳膜,像极了当年他被囚禁在阁楼时,隔着窗户听见的,她哼着童谣的尾音。
而此时,停车场暗处传来杨明远摔望远镜的闷响,苏晚嘴角微扬——这次,谁也别想再伤害他。
冷光灯在会议桌上切割出明暗交界线,顾沉舟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文件边缘。方才苏晚转身时发梢扫过他手背的触感还在发烫,而停车场传来的望远镜坠地闷响,却让他瞳孔瞬间收缩。
男人扯松领带,露出苍白脖颈间暴起的青筋,喉间溢出一声冷笑——这次,谁都别想再从他掌心抢走那抹朱砂色。
他抬头望向玻璃墙外逐渐远去的身影,骨节分明的手指重重叩击桌面。
二十年前在阁楼窗台上,她偷偷塞给他的饭团还带着体温;如今终于可以照顾她了,反而让他嘴角勾起开心弧度。
“备车。”顾沉舟抓起西装外套,链尾的生锈回形针划过真皮座椅,留下细微痕迹,“送苏小姐回家。”
苏晚强压下心头震颤,指尖抚过冰凉的玻璃,与顾沉舟对视的目光里淬着三分警惕:“顾总所谓的债,是指当年在火场的救命之恩?”她故意将“救命之恩”咬得极重,像是要撕开两人之间横亘的二十年光阴。
顾沉舟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却未达眼底。他伸手扯开领口的银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