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渗骨,也吹动他单薄的衣袖。

  方宜没料到他病突然成这样,一时本能的担忧压下了怨恨与气愤:

  “你能不能走得了?我给你找医生?”

  她半搀半扶,尝试将郑淮明弄进屋里。可他身子骨都是软的,一米八几的个子全朝方宜压过来,两个人踉踉跄跄,差点摔倒在地。

  床的距离太远,好不容易走到写字台的椅子旁,郑淮明伸手撑住椅背,脱力地靠上去。他瞬间半折下身子,微微蜷缩,几乎在忍耐极大的痛苦。

  “大半夜的你生病了还来镇上干什么?这里医院比不上市里,能有个诊所还开门就不错!”方宜眉头紧皱,气郑淮明不顾身体,更气自己事到如今仍见不得他难受,竟还是心软了一回。

  她下划着通讯录,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诊所电话,手腕却忽然被拉住。

  郑淮明不知何时缓过来了些,眼神清明不少,脸上冷汗涔涔地注视着她,似乎看出她要做什么,嘴唇微动。

  方宜知道他又要说没事,心里的火一下子窜了上来,冷言道:“你想死在我这儿,我还不同意!别把这里变成凶宅!”

  原以为郑淮明多少会被刺痛,可面前的男人盯着她一开一合的嘴巴,眼里只有淡淡的茫然,似乎在分辨什么。

  随即,方宜看到了此生都难以忘记的画面。

  郑淮明垂眼沉默了半晌,湿淋淋的眼眸中似有一丝失魂落魄的笑意。他艰难地抬手,靠近自己的耳朵,在空中停滞着,轻轻摇了摇头。

  惨然失色的薄唇微张,上下开合,那熟悉的嘴型昭示着——他说,对不起。

  可房间里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声音。

  心脏骤然紧缩,方宜不可置信地看着郑淮明的脸,试图找出一丝玩笑的松动与破绽。但后者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她,目光饱含无奈与痛楚。

  从院门到进屋,郑淮明确实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整个人冷冷地沉了下去,她的脑海被曾经周思衡艰涩的话语所贯穿,嗡嗡作响。

  “他肯定没去南城大,因为我发现……他好像不会说话、也听不见声音了……”

  无法轻易接受这个血淋淋的事实,方宜怔怔地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传来细微刺痛。

  ——郑淮明听不见,也说不出声音。

  他向来身居高位、清冷高傲,强大似乎已经成了一种惯性,让她简直难以将失声与郑淮明这三个字联系到一起。

  比起听周思衡说,亲眼看到他脆弱落寞的表情,更让方宜心神俱碎。

  “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怔怔地开口,意识到郑淮明听不见,拿出手机,打字递到他眼前。

  郑淮明黯然接过手机,屏幕惨白的灯光映在他消瘦的脸上。

  他犹豫了一下,诚实道:【送你去机场那天。】

  短短七个字,方宜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距今整整一个多月。

  从她到达贵山,他说手机坏了无法接听电话,到她去南市找他,他推托在保密单位工作……所有聊天间的甜蜜、去见他的雀跃,居然全是假的。

  她欢喜、幸福,可屏幕对面的男人却在独自承受痛苦和焦灼。

  【为什么会这样?】

  【可能是因为回去的路上开车撞到护栏,损伤了听觉神经。】

  郑淮明顿了一下,补充了四个字:【是暂时的。】

  方宜目光微颤,努力压抑住内心的不平静:

  【为什么不告诉我?】

  郑淮明接过手机,修长的手指纷飞,生怕她不愿等待:

  【我不想你担心。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来碧海,上车前病了,发了几天烧,醒来的时候,葬礼已经结束了。】

  他将手机举到方宜面前,带着一丝恳求地摸索着覆上她的手,宽大的掌心湿冷,想抓紧,又不敢用力。

  最后一个字后,输入的竖杠不停闪动。方宜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无数画面涌入脑海,男人看到漫天生日彩带时僵住的身形,郑国廷躺在病床上浑浊的眼球和瘀斑,邓霁云声嘶力竭的痛哭,接到死讯后他故作平静的神情,还有那一高一矮的两座墓碑,深深地刻着六月二十四日。

  这段时间积压的怨恨与愤怒终于还是冲破了理智,方宜气得指尖直发抖,直接甩开了郑淮明的手。

  想说的太多,方宜再顾不上打字,按下语音输入。

  注视着那张她无数次想要亲吻、描摹,此时却无比陌生的脸,她失控道:

  【真的是这样吗?那四年前你为什么失声?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母亲和弟弟都是在你生日那天去世的?你为什么说你没事让我走?你真的是怕我担心吗,那你现在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话音刚落,方宜瞬时泪如雨下。

  她多么爱他、信任他、依赖他,可他呢?

  晶莹的泪珠让郑淮明刹那慌了神,尤其是当他看到屏幕上的内容,瞳孔猛地一颤。

  四年前。失声。生日。

  她竟已经全部都知道了……

  上腹脆弱的器官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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