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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就是姐姐去坐大飞机的那天啊。”苗月眨巴眨巴眼睛,“郑医生晚上来的,带了好多好多零食和故事书!”

  方宜愣住了,这件事竟然连院里护工的陈阿姨也未和她说起过。

  看来郑淮明是真的在回避她,连来看苗月都是算准了她不在的时间……

  苗月拽了拽她的袖口:“今年有没有人陪郑医生过生日?去年生日,好多小朋友陪我在病房吃了好大一个蛋糕……”

  生日。

  这个词闯入脑海,方宜才意识到,这个月底几天后就是郑淮明的生日。

  “姐姐,你们以前是怎么给郑医生过生日的?”苗月小脸苍白,眼里有几分向往。对于郑淮明,她一直十分崇拜和信任,“今年我来给郑医生做一个大蛋糕,好不好?”

  此话一出,方宜竟是微微出了神。

  记忆里,她居然从来没有给郑淮明庆祝过一次生日。大一那年夏天,他们还未曾相识;大二那年,他恰好跟导师去外地参加学术会议;大三那年,他又有学院的活动外出;大四那年……他们临毕业已经分了手。

  每一年,都是郑淮明为她点燃蜡烛,轻唱生日歌。每一次,她许完愿望,睁开眼,都会对上他温柔注视的眼神……

  已是夕阳西下,广场上人来人往、欢声笑语,她心中却有一丝茫然。

  难得苗月有明确提出想要完成的事,她不想拂了孩子的心意。

  “可以啊……”方宜的喉咙有些干涩,不愿自己的事干扰苗月,勉强笑道,“那到时候,你亲手做一个大蛋糕送给郑医生。”

  她知道,以郑淮明的心性,即使与自己关系再僵,也一定会顾及孩子的感受。

  可方宜心里虽如是预想,直到生日来临前两天,手机里的邀约短信却依旧迟迟没能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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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方方内心很矛盾纠结,她没有上帝视角。

  绝望

  午夜大雨倾盆,整座北川市被毫不留情地冲刷着。

  住院部六楼,斑驳掉漆的“血液病专区”五个字笼在阴影中。阴冷的转角处,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高大身影在黑暗中伫立。

  整层楼沉静寂寥,唯有“哗哗”的雨声浇灌。

  破旧的窗半敞未关,郑淮明薄薄的衣衫被雨星打得湿透,如同一座冰冷的雕塑,久久一动未动。细看他扶着窗沿的手指却在微微颤抖,胸口的起伏微不可见。

  六月二十四日。

  他身份证上的生日。

  还有不到四个小时天亮,可郑淮明第一次如此惧怕黎明的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天际线逐渐泛起一丝灰白,他的身体才突然动了动,颓然地弯下腰,从口袋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白色药瓶,倒出几片仰头咽下。

  随后,郑淮明稳步走向值班室,再出来时,手中已经拿着一个换药的托盘,其中躺着两三袋巴掌大的透明输液药。

  昏暗狭窄的走廊,宛如一条通往地狱的甬道。他将胸口写有姓名的工作牌折下,径直走到尽头的病房前,伸手握住门把,轻轻旋开——

  打开房门的瞬间,细小微弱的痛吟声涌入耳畔,一间再普通不过的六人间病房,黑暗中,只有两个床头灯发出暗淡的橙光。

  未等郑淮明寻找,靠门第一张病床上的中年男人已直入视线。他早已见过太多人间惨状、看淡生死,却还是在触及那张熟悉的面孔时,心脏像被钝物锤击,一瞬间痛得喘不过气来。

  被病痛折磨得太久,郑国廷的身体已薄如纸片般,在被褥间几乎看不出轮廓。他老了,又瘦弱下去,蜡黄凹陷的脸颊上布满瘀斑,再难分辨出年轻时英挺的五官眉眼……

  这时,郑国廷眼皮忽然掀了掀,浑浊的眼球微微转动。

  许多败血症的病人因全身性疼痛,常常彻夜难眠,只能合上眼睛忍痛熬过一个、又一个长夜。

  郑淮明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他压抑住急促的呼吸,抬步上前,为郑国廷挂上新的输液袋。

  如同对待每一个普通病人,不露出一点异常,他低声说:“如果有不舒服就按铃。”

  郑国廷困难地点了一下头,喉咙里随之发出闷闷的痛呼,随即剧烈地咳嗽起来。邓霁云闻声醒来,看到郑淮明浅蓝色口罩上的双眼时,她吃惊地张了张嘴。

  郑淮明用一个沉重的眼神制止住邓霁云快要脱口而出的话,俯身将病床摇高,上手利落地拍背,帮助郑国廷将这一口痰排出来。

  十年。

  郑淮明从未想到,他再次见到郑国廷是这样的画面。

  那个幼时记忆里将他扛在肩头、顶天立地的高大男人,那个在满月宴上意气风发、喜气洋洋的父亲……

  郑国廷平息了这一阵咳嗽,虚弱地喘着粗气,目光散乱地落在天花板上。

  做完这一切,病房里闷滞的空气几乎让郑淮明窒息,他故作平静地嘱咐了几句,逃似的收起药盘,大步朝门口走去。

  “医生……”

  身后传来一声低唤。

  郑淮明的脚步猛地停住,他转过头,视线与郑国廷遥遥相撞,心脏骤然停拍。

  郑国廷毫无波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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