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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先生的品位正是如此。

  他可能也并非是崇拜西人,可能只是因为……他觉得西洋的东西高级,才在自己家中这么摆设吧?

  在铺着红色地毯的巨大客厅里,当中摆着的巨大的华丽沙发上,坐着一圈低头呜呜呜哭泣的女人。

  当中的那个女人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色的旗袍,其他的女人有的已经换了衣服,也把首饰去了,妆也洗了,有的女人就显然是没来得及,还穿得珠光宝气的。

  白俄女仆领着苏纯钧与祝玉燕进去,站在外面说:“太太,有客人来了。”

  梁欣华今年二十六岁,嫁给蔡文华已经有七年了。她十八岁见到他,十九岁嫁给他,从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普通女大学生,成为了首屈一指的名媛,收获的并非只有名气,得到的也并不只是蔡太太的位子。

  她的野心,当然并不会止步于此。

  蔡文华死的太早,但也算死的是时候。她现在还年轻,还能凭着资本再嫁一回。

  她抬起头,不看来人是谁,木然的说:“请坐,请原谅家中出了大事,无心招待您。”

  她用眼角余光看到那个年轻的男人先扶着他手边的女士坐下后,自己不坐,仍是站在那里,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

  男人要对女人有所求,她才能施展。可男人要是对女人无所求,那就只能警惕。

  她警惕的望着苏纯钧,问:“还没有请问先生贵姓?”

  苏纯钧也不是来说废话的,怎么说呢?

  他是来找机会露脸的。

  上级要员马上就要来,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其他人都惊惶失措,那是因为他们的屁股确实都不干净。

  至于蔡文华,人已经死了,没人再把他放在心上。

  苏纯钧觉得,现在要想在要员面前获得一席之地,而不是被人见过即忘,当小虾米忽略掉,最好也是最便宜的办法就是替蔡文华办一个风光的葬礼。

  还必须要给要员留出机会发挥。

  换句话说,他做的跟蔡文华隆重举办冯夫人的葬礼用的是一个套路,只不过前脚是蔡文华用别人的葬礼,后脚他自己的葬礼也被人如法炮制。

  人生的不确定性。

  苏纯钧:“小姓苏,乃是蔡先生的同事,某曾与蔡先生共事,深为敬佩蔡先生的为人。如今英灵未远,夫人还请不要过于伤心,以免蔡先生泉下有知,为夫人担忧。”

  这都是场面话,所以听了这话的人都该流泪。

  梁欣华就用手帕捂住脸,表演了一下悲痛欲绝。

  表演很到位,祝玉燕听她嚎的耳朵疼。

  梁欣华听说这人姓苏,就猜极有可能是蔡文华曾经提过的“苏纯钧”。蔡文华没少在家里骂他,说他是舔沟嗜腚之徒,骂得极脏,梁欣华听着都觉得脏耳朵。她极为了解蔡文华,他要不是十分忌惮此人,绝不会骂得这么凶。

  只是可惜以前没有机会见这个苏先生,今天才头一回见面。

  梁欣华擦干净眼泪,微笑着说:“原来是苏先生,早就听我家老蔡提过你,他说与你是极好的朋友。果然今天只有你来了……”

  人未走,茶就凉。何况蔡文华死得透透的。从今天医院打电话让她去收尸到现在,政府里一个人都没来,连个电话都没有。

  梁欣华知道这是蔡文华一死,没人理他们了。

  这让她怎么会不忧惧难安?

  本来她心中就像猫抓一样没有着落,现在见到苏纯钧,就如同见到了主心骨,要是他没带女眷,她都敢把人请到内室跪下求他。

  梁欣华又去瞄那个女孩子,心中猜测那正是蔡文华提过的苏先生极宝贝的未婚妻。听说苏先生对他的未婚妻是言听计从。

  没见过以前,梁欣华不相信。她见过的男人多了。如蔡文华一样深情的男人心里也只是个下流的小人。

  男人的话,都要打个折扣听,有时打一折都是高看他们了。

  但她却可以利用这个未婚妻做点什么,女人的心都是软的,这个小女孩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只要求一求她,说不定也能事半功倍。

  她心里这么想,却没有去看祝二小姐,而是继续跟苏纯钧说:“苏先生是高人,我们这些妇孺之流没有见识,苏先生有什么吩咐,我们都照办。”

  苏纯钧看得出来这位蔡夫人是个聪明人,直接拿利益来引诱她。

  他说:“我不敢说十分的通人情,但也与蔡先生有一些同事之谊,见他惨死,难免心有戚戚。他生前还曾托我买船票送家人离开,可见对诸位夫人都是有所安排的。”

  他这话一说,梁欣华身边的女人顿时就哭得更真心实意了。

  苏纯钧:“不知蔡先生的后事是如此安排的?”

  梁欣华:“我一个妇道人家,今天才得到消息,家里什么也没有准备,都跟青天霹雳似的。我只能先把老蔡接回来,现在就安置在那边的小客厅里,灵堂什么的已经叫人去布置了,只是现在东西不好买,唉……”

  苏纯钧:“我正是为此事而来。要是蔡夫人您信我,不妨将葬礼暂缓几日举办。”

  梁欣华对给不给蔡文华办葬礼不感兴趣,要是没人管没有理,她更愿意把家里的值钱东西一收,自己先跑了算了。她会换上衣服收拾整齐坐在这里哭,就是觉得会有人来看蔡文华,她也盼着人来,她盼着蔡文华别那么快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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