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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咔嚓。

  以森奈央的身体为中心, 四周地面向下凹陷出一大圈坑洞裂纹,碎石支起,鲜血止不住地从她的耳朵里渗出来, 耳膜和颅腔里只剩下阵阵的嗡鸣声。她侧着头脏兮兮地躺在凹陷的坑内, 右手还维持着抠住地面向前爬的动作, 幽深暗红的眼睛里出现了失去焦距后的空茫。

  ……重力。

  真的是, 和中原中也一模一样的重力。

  森奈央无数次在重力使的带领□□验重力的美妙,无数次指挥重力使碾碎敌人, 这是她第一次亲身感受重力的威胁。

  “我无法理解,像你这样弱小的人,到底是怎么好意思束缚住神明的?就靠卖乖吗?”青年用鞋底碾着她的脑袋,惋惜似的道, “出于对女性的礼让,我对你应该足够绅士了吧。”

  不然那枚硬币就不会单单只是切断她的胳膊与大腿, 而应该发出雷鸣般的轰鸣,咆哮着将她拦腰斩断,仅在原地剩下半截身躯和几缕金属融化时催生出的蒸汽。

  “在看到你的眼睛之后,我倒是有点喜欢上你了。[没有感情的人偶]……么, 我从业杀手以来,真正看到过的不怕死的人类没有几个——很多人总是以为自己不怕,但在死亡一点一点逼近的时候,他们照样会无法控制地从心底里冒出对死亡的畏惧。“”嘛,不过对杀手而言, 杀掉你也不会有任何成就感就是了。”

  森奈央空落落的眼神钉在虚空, 眼球因为遭受重压而导致眼内压急剧升高,视网膜缺血,已经有些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她的牙齿里唇缝里耳朵里鼻腔里都在不停地渗出鲜血, 眼睛和地面上堆积在一起的血液一样暗红深沉,即便到了濒死的关头,里头依旧什么也没有。

  无惧无忧,无敬无畏,无爱无恨,甚至没有正常生命濒死时对于人世间的贪恋与执着。

  “对,就是这个眼神!你真的……一点也不像是人类。比起人,你更像是……”魏尔伦沉思,声音缥缈地形容道,“像是人造出来的……[人]。”

  “以防万一我先调查确认了一遍,你确实是人类没错……我本来没想这么早对你下手,毕竟龙头战争还没结束,我不想那么早打扰中也的发挥。”

  魏尔伦都有些意外自己此时的喋喋不休,他其实不是那种话痨的类型。

  但看着倒在地上的森奈央,他还是止不住说话的欲望,继续道,“只不过你的能力实在是有些麻烦,如果不是跟在中也身后恰巧发现你,我还在思考应该如何把你引诱到没有[门]的空旷地带。嘛,机会果然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其实根据我调查到的情报,你原本也不是第一个我要下手的目标。排在你前面的还有那堆港口mafia的下属、旗会、[羊]组织的成员、你家里那两个小孩和银发卷毛、太宰、以及你的父亲——你是我想留在最后送给中也的大餐。”

  “但是——”魏尔伦的声音急转直下,冷漠地垂眸望着她,“你实在太碍眼了。”

  “从你捡到中也,把中也带入庸俗的人间,用可笑的恩情和虚伪的羁绊束缚住他的自由,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他,肆无忌惮地利用他的那一刻,你就应该去死了。”

  魏尔伦用脚踹了一下小姑娘的脸颊:“下辈子,记得离我的[弟弟]远一点。”

  皮鞋底下踩着的人却在这个时候动了动嘴唇。

  “……中…子…”

  魏尔伦动了下耳朵,眯起漂亮的眼睛:“你在说什么?”

  “……只有……妹……”

  魏尔伦蹲下身,掐起她的腮帮子命令她再度重述。

  “我说……”森奈央的脑袋被他从地面上拖起来,似是本能地、艰难地努力用血肉淋漓的右手去推他的胳膊。

  她目光空茫地望着魏尔伦身后的虚空,眼睛里失去焦距,却诡异地弯起了唇,露出沾满鲜血的一排牙齿。嘴里不断挤出鲜血、涎水、胃里翻上来的酸液,还有磕磕巴巴的挑衅,“中原哥……是独生子,只有我一个异父异母的……亲妹妹……你个外国流浪儿……就不要来……随便攀关系了……中原哥的遗产全部…都是要留给我的……”

  “……”魏尔伦额角青筋暴起。

  森奈央缓缓微笑,她的胸口微弱地起伏,声音孱弱得像只幼猫:“说真的,你唯一的败笔……就是没有在第一时间……杀死我。”

  “像咱们这种恶役反派……”她一边颤颤巍巍地说,推拒着魏尔伦的手一边往回缩,插进了自己的心脏。

  魏尔伦瞳孔猛然收缩,他看见小少女的手没入她自己的胸口,紧接着却是从他的心脏处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绞痛。

  心脏似是被一只手狠狠攥紧——物理意义上的攥紧,负责泵送血液的发动机在五指挤压中战栗到抽搐,魏尔伦的呼吸急遽转危,强烈的压迫感从胸口处迸发,难以名状的痛楚从胸骨蔓延至左肩、左臂乃至整块下颚。

  他手指抽搐着松开了森奈央。

  失去他的助力,小少女也没多余的力气自己支撑了。她一头栽倒在地上,手插在自己的心脏处,用异能力[门]穿过自己的心[门],死死握紧了魏尔伦的心脏。

  她在揍敌客家勉强锻炼出来的腕力,虽然最近总是被揍敌客三少嫌弃,但勉强也算差强人意,捏碎心脏什么的……太轻松了。

  再强大的异能者,除非像松阳老师那样身具不死之躯,谁又能在心脏受创时行动自如呢。

  砰。砰。砰。

  森奈央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被最后的重力压制着又往地上砸深了数尺。

  魏尔伦每砸她一次,她就克制不住地从嘴里猛然喷出一口鲜血,她听到自己身体每个部位都传来好似咔嚓咔嚓咯吱咯吱的骨裂声,眼前模糊到出现了重影和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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