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已经拿到碘伏棉签和纱布,匆匆走出卧室快步下楼,忽然闻到一阵果酒香,顾清停步。
沈明旎正垂眸上楼,似有所觉,缓缓抬眼。
两人在台阶转角处四目相对。
楼梯侧边恰是一竖幅的蓝色星空油画,繁星闪烁,倒映于碧湖。
沈明旎仰着一张苍白柔弱的脸,眼底含着泪,眼尾一片柔红,唇角抿着委屈,很疼的模样握着手。
然而对视的下一秒,沈明旎身体一震,迅速把手背到身后,刹那变成没事人的模样扬起笑:“你找到啦……我没事,你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没那么娇气。”
顾清紧紧抿了唇。
哪怕只是一晃而过,她也看清楚了沈明旎的痛容和纱布上透出的血。
哪里没事了,明明很疼,还要逞强装作不疼。
“坐下,手伸出来,”顾清第一次用命令的语气叫沈明旎,“就在台阶上给你弄。”
沈明旎眼睫重重一颤,心跳乱了两番,随后心动不已。
这世界上从没有任何人用这样的语气命令她,亲朋好友也都无人敢,就只有顾清有这个胆量,正如此时。
尤其此时顾清的命令还是出自关心。
真是叫她好喜欢,喜欢得想让顾清狠狠弄她。
“好啦,”沈明旎顺势坐到台阶上,仰头对顾清柔笑说,“受伤的是我,还要叫我安抚你,我真没事。”
顾清不发一语地走过来,迈下去两级台阶,然后转身,单膝跪在台阶上,沉默地拽过沈明旎的手,小心翼翼地打开纱布。
顾清眼底刹那映出模糊的红黑血肉。
“怎么这么严重?”顾清紧着呼吸问。
早上换纱布时,伤口明明都快要长好了。
顾清回想刚刚听到的响声,撞到的声音确实很大,但怎么会严重到这个程度?
沈明旎低声:“我刚刚看外面天气很好,忽然想起去年夏天我们一起做的风筝,就想在车库找找看……就不小心碰到手了。”
不等顾清说话,沈明旎忙说:“我真不疼……瞧你刚刚那么急三火四的,人家程老师给你上了一小时的课,你都没去送送她。”
你更重要,顾清心说。
顾清:“下次再好好送。”
沈明旎眯眸点头。
顾清垂着眼:“下次想找东西,让我帮你找。”
沈明旎笑出来:“好。”
蘸有碘伏的棉签触到沈明旎的手,沈明旎被疼得颤了一下。
顾清抿嘴,动作愈发轻柔小心。
还有,这伤口以后会不会留疤?摄像机拍摄特写镜头的时候会不会拍到这道疤?
顾清深呼吸,轻声问:“你刚刚找的是我们一起做的风筝?”
沈明旎语气轻松:“是呀,是一只红色蝴蝶,特别漂亮,是我们一起做的呢,只是我们最后没有放成……”
话说到后面,声音低下去,不知不觉染上了落寞。
顾清早上看过天气预报的风级,温声提议道:“我们一会儿就去放风筝吧?”
沈明旎低着头,眼底闪过月照碧湖的流光与得逞笑意。
沈明旎又道:“可是我不会放。”
顾清:“没关系,我会,我放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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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只蝴蝶形状的风筝,可以看出是手工风筝,上色还有些不匀。
顾清的记忆里没有她和沈明旎一起做风筝的画面,无论怎么回想都没有,她便愧疚得更专注地为沈明旎放风筝了。
顾清站在院子中间手握风筝线,仔细地忽放忽收。
沈明旎吃着雪糕站在旁边,仰头看风筝渐渐飞高,问:“清清,原来风筝真的不用跑啊?站在原地就可以放?”
顾清侧头看沈明旎,沈明旎穿浅色运动服,外面穿着她让沈明旎穿的长风衣,沈明旎长发在风中轻扬,完美无暇的面容上浮出了愉悦。
顾清浅笑:“嗯,站着就可以。”
放风筝最重要的技巧其实是收线和放线,比如当风筝飞高了后,要收一收线再放线,才能让风筝继续飞高,而不是放风筝的人来回跑动。
当然知道放风筝只需要收收放放、曾经自己就站在顾清此时这个位置、放过很多次这只由她自己做的红蝴蝶风筝的沈明旎:“哇,好厉害!风筝飞好高,清清你好棒!”
顾清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刚刚察觉到沈明旎似乎有些不开心。
不开心是在受伤之前,不然沈明旎为什么会突然想找风筝?
沈明旎离开客厅去外面后,是不是接到了工作上的电话?工作上遇到了麻烦事?
所以她才想哄哄沈明旎。
顾清又一次看向沈明旎,看出沈明旎现在的心情明显好多了。
顾清心情也跟着变好了,问道:“吃雪糕冷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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