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再进洗手间看看。
怎么突然没动静了?那么爱逞强,别是昏迷了吧?
肠胃炎很容易电解质失衡造成昏迷。
毕竟同学、同事一场,总不能袖手旁观吧。这么想着,沈文琅转过身朝洗手间走去。
在拐角处,他碰上了高途。
那个看到他,就吓到嘴唇完全褪色的beta并没有昏迷,但脸色和死了差不多。
“沈、沈总。您怎么在这儿?”他抖着嘴唇叫他,好像看到的不是昔日的老板和旧同窗,而是一个长了三个脑袋、九张嘴、外加四十七条手臂的怪物。
不过就是微信不回而已,有必要吓成这样吗?
沈文琅很不高兴,面色随即从担忧转为阴沉:“怎么?见到我吓成这样?难不成你从公司离开的时候,偷走了什么机密?”
听他这么说,高途更是吓坏了,脸色唰地变得更白,磕磕巴巴地为自己辩解:“我、我没有偷——”
“好了。”沈文琅心里一刺,皱起眉打断他:“知道你没有。谅你也没这个胆量。”
才几天不见,高途看起来更瘦了,脸色青得像鬼。
沈文琅打量着他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更是不满。这个beta非常奇怪,总会勾起他很少有的怜惜,但这种感情非常矛盾。因为每当高途忤逆他,沈文琅内心深处就又会汹涌出一种奇异的施虐欲。
比如,当高途向他提出辞职。
那一刻,沈文琅得用尽全力才勉强控制住了自己。
他得非常、非常地小心,才能扼制自己掐住高途脖子的冲动,扼制住自己想要感受他的脉搏在自己牢牢卡着虎口处扑扑跳动的冲动。
放他走。
他只不过是你的下属,你的同学。
放他走。
沈文琅一遍又一遍地劝告自己,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扬起脸,直勾勾地望着双唇紧抿的高途,淡淡地问他:“为什么?”
高途咬着嘴唇,说不出更多的话,干巴巴地对他讲:“辞职理由我都写在辞职报告里了。希望您能看在这多年一起工作的份上,尽快批准。”
“为什么?”沈文琅又问了一次。
因为过分紧张,一向很会解读他情绪的高途错过了沈文琅声音中不太明显的颤抖。
“我的omega怀孕了。”高途平直地说。
撒了十年的谎,他好像真的已经成为了一个高明的骗子,心跳飙升到一百四,耳边轰鸣得听不到任何声音,他张开嘴巴,一字一句道:“我需要照顾我的孩子,所以必须离职。”
沈文琅的脸色一下变得很坏,高途的眼睛热了热,好在干涩的眼眶非常识相,没有掉下任何一滴不合时宜的眼泪。
他平静地向眼前这个他欺骗、热爱了整整十年的alpha说“我得离开你了”以及“我很抱歉”。
“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吐成这样?”
“肠胃炎。”高途一字一顿地答。
尽管已经不再受雇,不再需要从沈文琅手里领薪水,挣一口饭吃,但高途对他,仍然态度恭敬,表面上丝毫看不出,他已经三天没回沈文琅的微信了。
“你辞职,不是因为那个未婚却还敢和你乱搞的omega怀孕了吗?”
站在和慈的洗手间门口,沈文琅逆着光,高途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还是从他拖长的声调里,品出了鄙夷和嘲讽:“吐成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怀孕的人是你。”
噩梦一下照进现实。
高途的脸色简直不能更坏。他护住腹部,眼神直愣愣地,像个下意识背出标准答案的小学生,飞快地说:“不是我。我没有怀孕。”
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太过怪异,他顿了顿,僵硬地放下遮挡在腹部的手臂,才又问沈文琅:“沈总,您怎么会在这儿?”
沈文琅被他问的一愣,立马恼羞成怒,刚想说:这关你什么事?
但瞥见beta糟糕的脸色,心里莫名一软,还是换了个说法:“来看朋友。”
高途盯着他的脸,像是在仔细辨别他是否说谎。
沈文琅被他看得心虚,咳了一声,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道:“花咏生病了,我来看看他。高秘书都离职三天了,电话不接,消息不回,怎么见了面,却还是管得这么宽?”
花秘书。
哦,那个唯一能被沈文琅接受,可以光明正大靠近他的omega。
高途艰难笑了笑,心口的剧痛让他的表情鲜活了一些,“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高途说,“祝花秘书早日康复。那么,再见了,沈总。”
他转身就要走。
沈文琅的身体先于脑子一步,没来得及多想就已抓住他的手臂。
高途被他拽得往后一个踉跄。
沈文琅惊讶于自己的唐突,更惊讶于手中的这截手腕,瘦得离谱。不过一个月没有近距离接触,高途好像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悄悄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你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