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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陆安:“下联:每饭不忘。”

  不巧,她能对上。

  张冲的手已经在抖了。

  没齿无怨言的上一句,是:夺伯氏骈邑三百饭疏食。

  全句译文应该是伯氏因为管仲而失去骈邑三百,吃粗茶淡饭,却一辈子对管仲没有怨言。

  此乃下位者对上位者。

  陆安以“每饭不忘”作下联,用的是史记典故:文帝曰:‘吾居代时,吾尚食监高袪数为我言赵将李齐之贤,战于钜鹿下。今吾每饭,意未尝不在钜鹿也。’

  乃是上位者对下位者。

  张冲有才,所以陆安一对出下联,他就知道典故出自哪里。

  张冲有才,就是因为有才,他此刻看着陆安的目光,才无比的绝望。

  第52章

  会当凌绝顶, 一览众山小。

  “陆九思。”张冲没有一点儿忿忿不平了,他看陆九思,如同回到了幼年时期, 自己很小,周围什么东西都很大,如同普通山脉望泰山,无法越过, 只能仰望——

  “我输了。”

  他表情木讷, 愣了几息,又恍恍然:“我输了。”

  按照流程,其实在张冲不再出题后,该由陆安再出题, 直到张冲答不上来才算他输。如果也都能答上来,就是平局。

  但张冲心气已无, 他很疲惫, 不想再答题了。

  他道:“你不必给我出对子了, 是我输了。”

  陆安想说什么, 下一刻就被欢呼雀跃的人群卷走,他们笑着,尖叫着, 高举着手臂在半空中挥舞……张冲远远望着那闪闪发光的人群, 面上表情似喜似悲, 慢慢地,他恢复了往日的沉着冷静, 坚定地向陆安所在作了一揖, 转身大步走下高台,穿过漫漫石板路, 走向下山的石阶。

  他开始走得很慢,越走越快,越走越轻松,衣袂翻飞,整个人要飞起来,羽化登仙那般。

  然后,被一只手拉住了。

  张冲诧异回头,竟是一房州人拉住了他。

  “在下赵公麟。”那人牵着他的手,大步就往回走:“别走那么快,你可能还不算特别了解陆兄,我跟你说说吧,了解完后你就会知道,输给陆兄不算什么,以后多的是青年才俊、中年才俊、老年才俊要输给他嘞!”

  张冲被这么一扯,只能踉踉跄跄跟着往回走,等一路听完赵公麟口中的陆九思后,张冲已经心平气和如同佛陀在世了。

  并且觉得自己之前自暴自弃,想要直接放弃学业去出家的行为跟个二傻子一样。

  他一个凡人,和文曲星下凡较什么劲儿?!

  而他的归来,也没有如他所恐惧的那般,被人看不起,被人嘲笑,众人看到他也只是友好地笑笑,友好地打招呼,很自然地将他容纳进去,没有过多关注,也没有过多无视。

  而他,迎着部分人的注视,走向陆安,朝着陆安微一拱手:“陆兄。”

  陆安又回礼:“张兄。”

  张冲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陆兄,若我不认输,你出上联,你会出什么?”

  陆安微讶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含笑抛出来:“酒,酒。邀朋,会友。君莫待,时长久。名呼食前,礼于茶后。临风不可无,对月须教有。李白一饮一石,刘伶解醒五斗。公子沾唇脸似桃,佳人入腹眉如柳。”

  张冲失声:“一七令?陆兄竟能对一七令了?!”

  《一七令》是递增式诗体,从一字至七字,依题押韵。除首句外,各双句对仗,形成六组字数递增的楹联。起《一七令》须主题统一,意象连贯,避免松散。

  要兼顾的东西太多了,很容易就产生错漏,要么忘了诗中双句也要对仗,要么忘了字数,要么其他的都没忘,但最终结果成不了诗。

  是以,诸对子中,以一七令最难。

  他张伯盈何德何能,竟然能让陆九思拿出《一七令》对付?!

  这也太谨慎了吧?!

  张冲嘴唇动了动,问:“那下联……”

  九郎含笑:“茶,茶。香叶,嫩芽。慕诗客,爱僧家。碾雕白玉,罗织红纱。铫煎黄蕊色,碗转麴尘花。夜后连陪明月,晨前命对朝霞。洗尽古今人不倦,将知醉乱岂堪夸。”

  琅琅之声,一字一句,如乐音,如琴鸣,余韵萦绕于喉舌,似有清露在齿间流转。

  听九郎念这《一七令》几乎成了一种享受。砚中墨水忽地一颤,半卷宣纸兀自翻了个身,座中试图记录这令的人也慢慢停笔,闭目,沉浸其中。

  文会便在这种氛围下,慢慢走向完结。

  诸州学子将自己在文会上的收获——曲谱、棋谱或者诗词,以及绘画技巧,将那一张张写满文字的纸整理好,收进行李中,而后笑着和新认识的友人以及一面之缘的人道别。

  其中收获最多话的,就属陆安。

  “九思!往后文会你还来吗?”

  “九思!留个住址!回去后我寄信给你!”

  “九思,我在诗词方面有不解之处,可否写信来问你?”

  “九思!你喜欢吃鱼不?夏日隔着荷花收网,那鱼肉也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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