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儿手里是空的,那手中有紫楹的自然另有其人。
“事发突然,三皇子无故摔倒,公主是唯一触及他的人,奴婢只想着不能让陛下误会公主。陛下宠爱公主,如今或许可以一笑置之,但多少也在心里留了种子,日后若再有此事发生,难保不是个疙瘩,所以奴婢才出此下策。”冯嬷嬷叩首。
一次小事是不可怕,就怕形成印象。
冯嬷嬷不短视,知道防微杜渐,没有因闳稷宠爱褒儿而自得,成容很满意。
“你确实是个胆大的。”成容沉默片刻才轻笑着扶她起来:“当真不怕陛下仔细盘问?”
冯嬷嬷道:“奴婢怕,也不怕。”
“还请娘娘恕奴婢妄议陛下之罪,奴婢直言不怕是因陛下待您与公主不同,即便今日在殿中奴婢没有这般说,陛下亦不会追究公主,而奴婢此言,不过是给陛下一个足够充分的理由,假若陛下真仔细去盘问,那奴婢落在地上的紫楹便是佐证。”冯嬷嬷躬身:“三皇子大哭,公主受惊,手上拿不稳花掉在地上也是有的。”
当时一切发生不过一瞬间,众人要给闳稷行礼,谁会注意脚下有没有花?
说是褒儿掉落的有何不可?
是明晃晃,但那也得冯嬷嬷照顾仔细,随身带着能哄褒儿高兴的花才行。
成容笑意更深了些:“考虑周到,那你还怕什么呢?”
“奴婢…奴婢只怕教坏公主…”冯嬷嬷脸有些涨红:“毕竟此事奴婢是扯谎了。”
“你并未教她扯谎,无需怕。”成容拍她手:“你很好,有你在公主身边我很安心。”
肯定是要赏的,成容对底下人向来大方,更别说忠心机灵会主动分忧的。
冯嬷嬷规规矩矩退下后,成容才分神嘱咐弗露:“三皇子换乳母一事你亲自去一趟照霖轩,务必让王婕妤那边派人亲自跟你去挑,我虽无意对孩子下手,但也不得不防别人做文章。”
弗露低声应是,随后又道:“娘娘,您之前吩咐奴婢仔细挑着近身伺候的宫女,奴婢和宝筝宝琴已选出来了。”
成容点头:“你们做事我放心,你们也别多想吃味,如今让你们选出来也是为了你们日后好,待我日后为你们挑好婆家,这些人正好接你们的班。”
弗露摇头轻轻坐下为成容捶腿,语气有些低落:“娘娘,奴婢不嫁人。”
“你是我跟前得用的人,放在外头别人也得尊称你一声苏长御,出宫嫁人是能做官太太的。”成容笑眯眯抚着她的头发:“伺候人有什么好的,不想反过来被人好好伺候?”
弗露从前在家中过得苦,成容不是不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才想着给她寻门好亲。
“娘娘,奴婢知道您是为奴婢好,但奴婢志不在嫁人生子。”弗露手上捶腿不停,语气很坚定:“只要跟在娘娘身边奴婢就觉得很开心,能帮衬娘娘,看着公主长大,对奴婢而言才是头等要紧的事。”
“再说了,奴婢做着长御,哪家内外命妇们见着奴婢不得客客气气?”弗露笑眯眯道:“好娘娘,您就允了奴婢,让奴婢可以一直狐假虎威可好?”
成容好笑地轻点她头,倒也没再多劝:“宫女二十五出宫,你且还有几年,不着急,你慢慢想,记住我会给你做主就好。”
弗露这回乖乖应是,只不过心里还是坚定着的。
虽说弗露不想出宫,但该给成容添用的宫女还得照常添。
第二日一早,弗露和应福便带着各自瞧好的人上来。
原先能入殿的二十个宫女弗露和宝琴几个挑了四个。
成容给重新赐了名,分别叫做垂芷,栖荷,叠絮,萦萝,此后便可以跟着贴身伺候。
应福这边也是挑的四个。
内侍们主要是做些跑腿和重些的活,能入殿伺候的都能算得用。
被主子赐名是喜事,成容没道理厚此薄彼,因此也重新给赐了名,四个内侍分别叫青卯,朱巳,白戌,墨亥。
他们本就是闳稷特意嘱咐挑过的人,如今又被弗露和应福教导过,成容也只是略微敲打了一番便叫退下。
“你上回与我说想收个徒弟,但也没说叫什么名儿,今日这几个我瞧着都不错,也不知道你挑的是谁?”成容看向应福打趣。
应福是阉人,他们这种级别的阉人向来会收一些徒弟来为自个儿养老送终,是徒弟也是干儿子。
今日这四个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让应福收徒正好。
应福笑呵呵躬身:“回娘娘,是青卯,他小子是个机灵的,又恰巧与奴婢同乡,瞧着不错。”
成容回想了一下,眼神是清亮,猴精猴精的,确实一看就机灵。
“我知晓了。”成容点头,也不说这知晓了是什么意思,但应福肯定明白。
看重一个人,才会看重他所看重的,成容信重他,应福心里很高兴。
乾元殿这边,闳稷确实忙,他是个倔性子,认准了什么就非得做到才行。
新旧交替,本就是朝堂格局大变的时机,之前的封赏升迁是京官高位大头,可外任官员和官位低些的才是更能接触民生实事的。
就如北边那旱了一年的灾情,漠北边城守将的更迭,就是文武都有涉及。
这里头弯绕子有许多,要布局,要借力打力,要釜底抽薪。
一步一